再瞧着苏娆和云霁,比之澹梁皇夫妇因为暹木亚玲之亡而狠蹙的眉,苏娆和云霁这些与暹木亚玲而言毫无关系的外人,都沉默了一息容颜。
  而他的父皇和母后,更多却是因玲儿的出现,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筹谋。
  这一刻,容枫觉得很困顿,他很困顿,他该怎么做?他还能怎么做?
  眼眶内充斥满的泪水,遮蔽的容枫再也看不清了他父皇和母后的容颜。
  母后面上其实也有生变着,想要起身过来,却被他的父皇捏住着手腕拉着继续沉稳坐好,他澹梁国储君,克己复礼,卑以自牧,只为一女子就失了澹梁体统,那他不配做澹梁储君,更不配为他容恪的儿子。
  殿内一息静谧,因暹木亚玲之死,让交战的双方各自退守了左右两边。
  殿外的交战,在殿内停歇之后也停下,也各种分开了两侧,警惕防守。
  夜,已过半,燃燃的烛火早已熄灭过多。
  有被箭雨射灭的,也有自然燃尽的。
  燃尽的烛火也只留下冰凌般的残余蜡泪,凝固在烛台的边缘,乳色蜡油,如同自脸颊滑落的串串泪珠。
  流之不尽。
  烛火燃尽的过多,殿内的光也就减弱过半,有殿柱遮挡月华的地方,更加陷入了昏暗内,黑暗了身影。
  容枫再紧紧抱着暹木亚玲的尸首,染血的手爱惜的抚上暹木亚玲的脸,用衣袖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,俯身在暹木亚玲额间留下一抹眷恋,又在暹木亚玲耳畔喃呢一语旁人听不清的话语,说给暹木亚玲一人的话,一旁的暹毅迟韶也未有听见。
  还请毅亲王莫要恼玲儿,毅亲王是玲儿最敬爱的小皇叔,所有的过错容枫一力承担,必会给玲儿交代。
  道尽他的爱恋,他们青梅竹马的深情,容枫将暹木亚玲递到暹毅迟韶怀中,随后他起身一步步朝着澹梁皇夫妇走过去,捡起来被澹梁皇扔掉的那把弯刀匕首握在了他的手心。
  他此番举动是要做什么?苏娆和云霁皆再蹙起一下眉头,暹木亚玲的刺杀是他们始料未及的,现在此等局面,一方是心间爱人,一方是生养的亲生父母,爱人之死,被父所杀之,父母哺育之情,教养之恩
  苏娆看着,抿压嘴角。
  容枫他现在会怎么做?又要怎么做?又能怎么做?他真的会弑父吗?
  大义灭亲。
  云老王爷也拢起眉头,让额间褶皱愈加深着,同样看着容枫此刻行径。
  虽然容枫非他亲外孙,可每年年末容枫前至云琅看望他和云老王妃,容枫心性如何,云老王爷也是了解的,此刻对容枫遭受,心间亦有所触动。
  其他大臣们却只是看着,相较于此前之时还维护澹梁国体统,而今已是自顾不暇,再顾不及储君失仪。
  君王如此残暴不仁,实不堪再任他们澹梁一国之君,否则澹梁国必将为其所败之,将澹梁推向万劫不复。
  最为根本一个缘由,其实还在于自己的陛下竟杀他们,而救他们以及妻儿的却是诸暹毅亲王和前朝余孽。
  此等之事,怎能不叫澹梁诸臣胆寒。
  寒凉透底,失望至极。
  第519章 鸿门宴上谋中谋(二十一)
  殿下莫要胡来
  容枫尚未至澹梁皇的身旁,丁老捂住着心口,拐杖拄地疾步至殿上,阻拦住了容枫,殿下绝不可弑父
  怎么,寡人的好皇儿这是想弑生你养你的父皇,为一个女人报仇。
  澹梁皇再阴霾目光,那双柔情的丹凤眼,瞧着因丁老阻拦而止步的容枫,内里旋绕重重黑雾,浓墨重彩。
  生养的儿子若胆敢弑父,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,他要的是乖乖听话的储君,而非此等忤逆之不肖儿。
  云皇后亦看着容枫,面上带出急促,让容枫快把刀放下,你父皇也是正当防卫,长乐之死也非他们所愿。
  父皇,母后,既你们本性坏之,为何要教养出容枫这样一个义正之儿,而今此等局面,你们告与容枫,容枫该怎么自处?又如何自处?
  此言问,容枫满心迷茫,满眼困顿,他该怎么做,能怎么做,才能改变现在这等局面,停下这场屠戮。
  入目身前的丁老,挡住他的前路,却一时清明了他的目光,一切源头皆是此人,此人心术不正,心思邪佞,祸乱因奸佞小人而生,绝留不得。
  手中带着血色的匕首,刹然之间动。
  一串血色便自丁老的脖颈之处飞流出。
  唔
  丁老一脸的不可置信,手捂住苍老的脖颈,直直盯住容枫,急促的呼吸声,只见得容枫看着他的目光满目浓墨,这一眼后,便从高台殿上滚落了下去,竟就如此的死亡了。
  他那瞪大的目光,感觉眼珠已然要撑破了眼眶出来,如此难以瞑目。
  拐杖也从手中掉落,滚落到阶台之下,发出来一声金属砸在地面上的哐当声,杖头处的隐藏机括也不慎被磕碰,发出来了一声细弱咔响。
  此刻似乎无人有所察觉。
  啊
  丁老这么被容枫所杀,云皇后这一声尖锐,视线呆滞的停留丁老身上,一眼后,僵硬的转向容枫身上,看着容枫手中再染血的弯刀匕首。
  他杀了谁?她的儿子杀了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