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爷子在楼上吗?”陆枭霆说着,便要带着苏盼往楼上去。
  他才走过几步,管家却拦住苏盼的去路:“这位小姐,老爷子不见外人。”
  苏盼微怔。
  以前,老爷子对她像是对待自己的孙女一般。
  管家也根本不会阻拦她。
  没想到,过了这么几年,再度见到管家竟然已经是物是人非。
  “管家,让她上来。”
  二楼的方向传来陆老爷子浑厚的声音。
  管家不安地打量了苏盼两眼,还是侧过身,给她让出一条道路。
  苏盼随着陆枭霆径直走进老爷子的书房。
  还不等推开书房们,便听到里面传来老爷子爽朗的笑声。
  “是吗?看来曦曦以后真得会变成一代歌星。”
  “太爷爷,那我呢?”是星儿的声音。
  陆老爷子笑呵呵地搂住星儿的肩膀,轻轻拍着星儿的后背:“太爷爷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。”
  听着陆老爷子的声音,苏盼的心口似乎被一只大手捏住。
  她不动声色地做了几个深呼吸,才堪堪稳住心神,同陆枭霆一起走进房间。
  “老爷子。”
  听到陆枭霆的声音,三个孩子倒是同时抬起头,笑呵呵地同陆枭霆问好。
  可是陆老爷子却阴沉着脸,别过头,看都不看陆枭霆,甚至冷声斥责:“你还知道来?我以为陆总每忙得不得了,根本就顾不上我这个老头子。”
  陆枭霆一向冰冷的脸上,竟然闪过一抹孩子一样的不安。
  他用余光瞟了苏盼两眼,这才轻轻咳嗽一声,对陆老爷子低声道:“老爷子,您不是一直想见苏医生吗?我给您带来了。”
  闻言,陆老爷子终于抬起眼,顺着陆枭霆的视线看了过来。
  一看到苏盼,陆老爷子顿时愣住。
  他慢慢地站起身,膝盖上盖着的薄毯滑落在地也丝毫不顾及。
  陆老爷子拄着拐杖,颤颤巍巍地上前,上上下下打量着苏盼。
  他的喉咙发紧,声音有些哆嗦,不可思议地凝视着苏盼,小声道:“盼……盼儿?”
  听到陆老爷子对自己的称呼,苏盼鼻尖一酸,眼泪险些落了下来。
  盼儿。
  以前陆老爷子就是这样唤自己的。
  不仅苏盼愣住了。
  就连陆枭霆都满脸惊讶地看着陆老爷子。
  “盼儿,你是盼儿吗?”陆老爷子扣住苏盼的手腕,身子微微向前探出,一双浑浊的眼睛简直快要贴在苏盼脸上。
  良久,苏盼才强行压下心中涌动而起的情绪。
  她深吸一口气,慢慢地推开陆老爷子的手,微低着头,对陆老爷子颔首摇头:“老爷子大概是认错人了,我是星儿的私人医生……”
  苏盼缓缓抬起头,眼神坚定卓绝地看向陆老爷子,从嘴里挤出了自己的名字:“苏盼。”
  她和陆老爷子站得很近,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陆老爷子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消失不见。
  陆老爷子低声呢喃地重复着苏盼的名字:“苏盼……苏盼。你真的不是盼儿?”
  苏盼不忍看到陆老爷子这副神色。
  她躲开陆老爷子的视线,低声道:“若是老爷子不嫌弃,当然可以叫我一声盼儿。”
  陆老爷子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不见。
  他无奈地长叹一声,微微摇头:“苏医生,是我老糊涂了。盼儿已经走了,她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  陆老爷子的身子微微有些趔趄,颤颤巍巍地转身往后走去。
  陆枭霆紧锁眉心,扫视了苏盼两眼,这才快步上前,搀扶着陆老爷子。
  他低声对老爷子道:“老爷子,好端端得,您又提那个女人干什么?”
  陆老爷子骤然收住脚步,不满地瞪着陆枭霆:“闭嘴。”
  这些年,二人显然为了盼儿争论了不少次。
  见老爷子动了怒,陆枭霆的眼底也闪过些许不悦。
  他松开老爷子,沉声幽幽地道:“老爷子,那个女人丢下星儿,这么多年杳无音讯,她不值得您这样。”
  陆老爷子气得直跺手里的拐杖,不满地瞪着陆枭霆:“陆枭霆,我告诉你,当年盼儿生下星儿就匆匆离开,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威胁,再或者就是你对她不好,她不想继续忍耐了。”
  “如果不是盼儿豁出性命,生下星儿,我陆家交到你的手中,早晚都要绝后。这么多年,你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,认为是盼儿无情。若是你对盼儿足够好,她怎么会丢下自己新生的孩子离开京州?”
  陆老爷子说到动情之处,竟然抄起拐杖,想要对陆枭霆动手。
  星儿匆匆上前,抱住陆老爷子。
  小家伙昂着脑袋,委屈巴巴地看着陆老爷子,高深喊道:“太爷爷,您不要生气。星儿在这里,太爷爷不生气。”
  看到星儿这副乖巧的模样,陆老爷子终于扔下手里的拐杖。
  他抱住星儿,轻轻抚摸着星儿的后背,低声安抚星儿:“太爷爷不生气。你这个爹不知好歹,我们星儿可要明白,以后长大了,一定要继续寻找母亲。”
  星儿靠在陆老爷子的怀中,连连点头。
  苏盼将这一切看在眼中,心里格外不是滋味。
  这么多年,老爷子依旧和以前一样疼爱她。
  原来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,只有陆枭霆认为自己抛下儿子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