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雨连绵的s市外的某个偏僻黄泥路,打着生锈格子伞的小女孩孤零零走在其中。
昏暗的天空,一如她空荡荡的心境。
她的名字是郗青月。
今年15岁,身高163,体重44。
今天是她去学校拿剩余学费的日子。
因为家庭原因,郗青月退学了。
老师没有挽留,校长也只是稍微客套一下,然后放郗青月离开。
成绩很一般,做事木头木脑,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的女生,似乎并不值得,s市十八中学留恋。
十八中学,s市臭名昭着的社会渣滓学校。
学生抽烟喝酒,赌博斗殴,辱骂老师,欺凌同学,彻头彻尾的人渣,家里都不把这种人当人看。
新来的老师或许会有着一腔热血,不过只需一个月就能够成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“好老师”。
更甚者,还会和这些学生参和在一起。
郗青月家庭贫苦,却长了一张十足美丽的脸,很是成为学校女生冷眼针对的对象。
孤立郗青月,时不时嘲讽几句,当着她的面造郗青月的黄谣。
郗青月本来就孤僻的性格,又是懦弱的不行,根本不敢和她们作对,也不敢反驳。
她见过那些反抗的人遭受的暴力对待,她怕了。
也不觉得这有什么,至少不会喂她脏水,不会扒开她的裤子拍视频。
可是郗青月还是退学了。
家里揭不开锅,父亲摔下河里,死了,母亲不堪重负自杀了。
她一下成了孤家寡人。
家中还负了债,早年生郗青月时难产,母亲身体需要恢复,就借了钱养护。
后来父亲被诈骗,好不容易存起来的一点钱又亏空出去,直到现在,下葬的钱都是亲戚凑出来的。
郗青月浑浑噩噩被众人摆弄,又跪在棺材前,手脚冰凉。
耳中一刻不停回荡着唢呐,偏是有些轻快听不出什么伤感,周围吃饭喝酒的亲戚也不见一颗眼泪。
几日就这么过去,郗青月被拍着肩膀稍微宽慰几句,然后一个人站在老旧的木房前。
手中的册子里,记录着她欠着各家的金额。
寂寥,空荡。
郗青月站在那里很久很久,然后转动着发麻僵硬的双腿,进入堂屋坐下。
手里的册子大概是谁家小孩写作业剩下的,撕了许多页,变作很薄的几张纸页岌岌可危钉在一起。
等到饿了,天色也昏黑的看不见白炽灯外的世界,只有水流和不知名鸟类的偶尔尖叫。
郗青月脑海里重组了几次,才缓缓去找吃的。
却是没有的。
剩下的饭菜亲戚带走,拿来喂鸡喂鸦了。
郗青月恍然地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,瞪大了眼,低头盯着手里的欠款册子,双手颤抖。
“啊、啊……啊!”
她开始嚎啕大哭,抱头痛哭。
眼泪鼻涕乱流,粘在衣服上,手肘上。
s市,联邦的超级城市。
在这里物欲横流,快节奏和高质量的生活重复进行。
无数人的眼泪汗水都倾洒在这里,一夜暴富,倒闭破产,无数次发生在这里。
不过这些都和郗青月没有关系。
她来到这里,第一份工作就是厨房的洗碗和打下手。
腰很酸,手也很累。
老板给了她手套,不然手早就泡成肿白肉了。
可老板每次投来的眼神都令郗青月不安。
她避免和老板单独相处,更知道老板娘很不满她的工作。
或是因为郗青月的来到让她平日里的奉承少了,或是郗青月动作太慢,手脚并不利索。
经历过一次老板娘的警告后,郗青月就预备好了离职。
热季一过,郗青月就辞去工作,去到了另一家餐馆当服务员。
这里氛围装修都更精简年轻,灯光照射的每一个的人体面又有钱。
是的,来这里都是人均过五百的消费。
郗青月很向往这样的人生,每日和朋友把酒言欢,吃菜烤肉,多么美好的生活。
金钱熏染着郗青月的心灵。
她想要更多钱,更多的钱。
若是她有钱,父母便不会住在安全防护很差的郊区城中村,她会进入有名的学校,受到良好的教育,学习各类兴趣爱好。
越是看到有钱人的体面生活,郗青月就越渴望。
直到十六岁那年。
一个举着手机的男人嘻嘻哈哈进入店铺,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相机,拿光板,拿外套的人。
经过了解,郗青月才知道这些人在开直播。
同样是服务员的小李告诉郗青月,这个主播很有名气,平台上都是几百万粉丝。
最近在探店旅游,开着直播还能赚钱回本。
小李感叹道:“真好啊,别人旅着游吃着美食就能赚到大钱,不像我们苦命的,饭都吃不起了。”
“真的有这么赚钱吗?”郗青月问道。
小李:“那是当然了,几百万还不是张张嘴巴的事,别墅都买几栋了吧?”小李耸耸肩,转身去察看蛋糕烤好了没有。
郗青月望着男人的方向,不得释怀。
偷偷输入关键词,郗青月关注了这个男人。
男人夜里也没有关闭直播,他睡在五星酒店里,跟公屏的粉丝聊着天,时不时闪过几个礼物。
郗青月反反复复点开礼物界面,查看这些礼物的价值。
惆怅,感伤,还有难言的嫉妒。
破旧的地下室里,郗青月窝在廉价的被子里,老气的花纹披在身上,却让她愈发突兀出尘。
望着全身镜里的自己,郗青月不由抚摸起脸庞。
眼神闪烁,心乱如麻。
手指不经意划过手机屏幕,激烈而魅惑的歌声传来,郗青月被吓一跳,回过神,低头一看手机里,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大波浪美女在热舞。
汹涌的一对雪白半露,随着舞蹈,水波一般荡漾。
当一枚飞吻飞来,郗青月顿时面红耳赤。
她退出直播,闭上眼扫开脑子里乱乱的的思绪,好一会才睁开眼。
深呼吸,郗青月搜索了直播的必需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