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时深眉眼间的凝重并未就此消散,他不解今生何处出错,按照前世的时间推断,再过两年面前之人在京都无法无天,旁人见他如见鬼,可眼下偏偏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。
  谢时深不禁问道:“鹿家平日都教你什么?”
  提到鹿家,鹿厌略显无措,含糊道:“就训练而已。”
  刘管家听着心疼,忙道:“世子你看,是个苦命孩子。”
  谢时深又问:“除此之外呢?”
  鹿厌慢慢垂眸,低声道:“还是训练。”
  谢时深哑口无言,明白多说无益,两人沉默不语,刘管家在一侧操心着。
  良久,谢时深心底生了丝烦躁,转头朝刘管家问道:“相亲之事安排得如何?”
  提起这茬,刘管家道:“回世子,老奴都命人物色好了,是位极品之人。”
  谢时深懒得细问,只道:“何时能见?”
  刘管家:“近日便能安排”
  谢时深颔首,随后看向鹿厌道:“日后你跟着我去相亲。”
  鹿厌指着自己,“我?”
  可刘管家觉得不妥,打算劝两句,却被谢时深打断说:“无需商议,就这么定了。”
  刘管家看了眼人见人爱的鹿厌,担心道:“若人家看上小鹿怎么办?”
  第8章
  谢时深沉吟少顷,瞥了眼鹿厌,语气平静道:“那就去死。”
  鹿厌一惊,以为谢时深带着自己去送死,心想好歹毒的死法,但回想那日女装跳舞的惩罚,倒也见怪不怪。
  他朝刘管家摊了摊手,两人目送谢时深离开后,余光见一抹窈窕的身影奔奔跳跳跑来,他们转头看去,发现是谢允漫来了。
  谢允漫从鸽子书楼回来,手里还拿着小说。
  她打量面前两人半晌,指着鹿厌的脸好奇问道:“鹿哥双眼为何这么红?”
  鹿厌捏着玄尾扇,拨开她修长的手指,疲惫说:“被世子折磨的。”
  说话间,他抬脚往梧桐院的方向回去,恨不得现在能立刻倒在床榻上,他可以闭眼就睡。
  谢允漫屏退旁人,追上前压低声问道:“鹿哥,我听说杨怀朔死了,而且太子还把尸体搬到东宫里是吗?”
  鹿厌侧头看了眼她,点头。
  谢允漫心头一惊,咽了咽喉咙,试探问道:“难道此事和大哥有关?”
  鹿厌脚步顿了下,思忖道:“和他无关。”
  和自己有关,毕竟是自己亲手操刀,连任务都没完成,说出来都觉得丢人。
  谢允漫闻言则长舒一口气,提着的心总算放下,毕竟事关王爷性命,若谢家被牵扯进去,只怕她很快要被送回风岐。
  鹿厌见状笑道:“死了也好,省得碍着你出门。”
  一旁的谢允漫震惊,下意识想要捂着他的嘴,但男女授受不亲,只能手忙脚乱说:“鹿哥!你你小心隔墙有耳,胡说八道什么大实话,何况我才不怕他呢。”
  鹿厌看着她手里挥舞的小说,伸手想要借,顺口问道:“此话怎讲?”
  谢允漫大方递去小说,轻仰着下颌,有些骄傲道:“这次我奉父母亲之命上京探望前,大哥曾告知我不必惧怕任何人,若有人敢欺负我,便找大哥告状。”
  鹿厌翻着小说,心不在焉问道:“既然如此,那日在书房你为何不告状?”
  只听谢允漫叹了口气,“杨怀朔毕竟是王爷,此人成日跟在太子身后,不敢轻易得罪。”
  鹿厌胡乱安慰道:“他自作孽不可活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其实他在追杀杨怀朔时,也曾担心过诸如此类的问题,毕竟是王爷,谢时深说杀就杀,未免太放肆了些,可无论事发前后,谢时深对此不仅胸有成竹,甚至能沉着冷静处理,委实令他心生佩服。
  谢允漫话锋一转问道:“对了,那日大哥的相亲把关得如何?”
  鹿厌转念想起广和楼发生之事,合上小说,老神在在说:“妥帖,就没有我拆不散的。”
  谢允漫双眼发亮,追着打听道:“那男子长得如何?”
  鹿厌咦了声,反问她:“你如何知晓是男子?”
  谢允漫愁眉苦脸道:“刘管家说的,而且未料大哥是断袖,居然找男子相亲。”
  亏她还盼着有嫂子,现在这个情况,她该如何向爹娘交代清楚。
  京都的风水果真养人,让她高高在上的大哥都玉减香消,饥不择食了。
  鹿厌捏着玄尾扇,敲了敲额角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诧异问道:“所以,那日的书生,是相亲对象?!”
  谢允漫满头雾水,“难道大哥没看上?”
  鹿厌怔愣看她,暗自滑动喉咙,吞吞吐吐道:“该怎么去形容才贴切......”
  总不能说是自己判断失误,把书生当作坑蒙拐骗者才故意破坏的。
  他思索片刻,转而道:“有点奇怪。”
  说罢,鹿厌转身朝前快步走去,躲开谢允漫的打量。
  谢允漫绕着他问道:“如何奇怪了?鹿哥,你倒是说啊。”
  鹿厌努力消化着那日闹出的乌龙,此刻又值犯困,额角突突发疼,他胡思乱想半晌,依旧没能接受主子是断袖一事,倘若如此,那谢时深要自己做贴身侍从,难道别有目的?
  思索间,鹿厌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削的身板,神色有些不安,反问道:“小姐,世子他、他真的喜欢男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