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厌一愣,未等他询问伤口,谢允漫迅速转身,如狼似虎扑了上来,目不转睛盯着他脖颈的咬痕。
  下一刻,厢房爆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!
  鹿厌疑惑抚摸脖颈,不懂谢允漫为何如此激动,让他忍不住转身寻来铜镜,俯身一看,当瞧清那一指宽的咬痕后,顿时瞪大双眼。
  不仅如此,咬痕中间被吮吸出成暗红色,彻底掩盖红痣的存在。
  难怪疼得要死,他快被啃烂了。
  不过想到此举是为了摆脱连衣,他也顾不上处理伤口,心想今日要将青丝束起,务必让连衣瞧得一清二楚。
  耳边激昂的叫声延绵不断,鹿厌泼冷水说:“别想太多了,这只是世子的任务。”
  “又是任务?”谢允漫霎时垮脸,匪夷所思盯着他的脖颈,“鹿哥,你们的任务是不是有点暧昧了?”
  话落,鹿厌稍有一怔,略作思考道:“不暧昧啊,此事我和世子商量过的。”
  虽然方才听闻此言时,心底不知为何荡起波澜,但想到谢时深乃正人君子,想必不会如谢允漫这般乱想,又道:“心脏的人,看什么都脏。”
  谢允漫半眯着眼端倪他,试图找到蛛丝马迹,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,刘管家见状无奈笑了笑。
  “二位莫要胡言乱语了,时辰不早了,今日世子留在宫中陪陛下用膳,你们都收拾一番出来吧。”他赶小鸡似的将两人驱离内室,之后让侍女进屋整理。
  鹿厌回梧桐院更衣后去找谢允漫,未料在路上碰见连衣,他忽地抬手拨开脖颈的褐发,骄傲展现那抹痕迹。
  但不知为何,他的心底窜起一丝难为情,在原地踌躇少顷,竟生了想逃跑的念头。
  “不对,我跑什么?”鹿厌小声嘀咕,“说好了让他知难而退呢。”
  在他在纠结时,连衣已然行至跟前,神情如昨夜所见,无改善之余埋怨更甚。
  连衣不似昨夜那般咄咄逼人,四目相对片刻,居然选择绕道而行。
  正当鹿厌庆幸无需和他周旋时,抬眼发现他离开的方向乃是明华居,随后转身朝连衣喊道:“站住!”
  连衣的身子明显震了下,却对鹿厌的命令充耳不闻,自顾自往前走去。
  鹿厌取出玄尾扇在手,快步上前将人拦住,质问道:“你方才去了何处?”
  连衣轻蔑哼了声,无视着他继续向前。
  但鹿厌并未给他机会离开,当他带着满脸不屑自鹿厌身侧经过时,喉间蓦然一凉,被冰冷的东西抵住。
  连衣的眼珠往下扫去,意识到鹿厌用尖锐的扇面当作武器后,他的瞳孔放大,下颚随之扬起,绷紧身体不敢乱动,他预感强烈,只要再往前走一步,鹿厌会毫不留情将玄尾扇刺入喉咙,让他痛不欲生。
  他喉头滑动,表面逞强着,眼底却覆满慌张,厉声呵斥道:“鹿厌,你敢?!”
  玄尾扇的触觉似在告诉他,面前这把不是扇子,而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利刃。
  鹿厌嗅到危险,虽然谢时深此时身处皇宫,但事关明华居,若不询问清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。
  他稳稳捏着玄尾扇,稍微施加了些力道,逼得连衣大气都不敢喘。
  鹿厌道:“如实交代,可是去了明华居?”
  他神情冷漠,与往日的平易近人截然相反,眼中带着警惕和杀意,目不斜视盯着连衣。
  连衣被这陌生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,令他不禁想起昨夜的交锋。
  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连衣鼓足勇气反驳,不屑笑道,“难道你是谢府的世子妃吗?”
  他欲躲开对视的目光,余光瞥见鹿厌耳垂下方的痕迹,忽地拧起眉梢。
  鹿厌没兴趣和他打太极,干脆将玄尾扇架在他的脖颈侧方,动作干脆利落,不带一丝犹豫。
  冰冷的触感令连衣顿时心惊,也隐约察觉皮肤有些微刺痛,让他彻底明白一事,但凡触及谢时深之事,鹿厌会变得不好对付。
  “扇子无情。”鹿厌提醒道,“说还是不说?”
  “我说!”连衣终于败在恐慌之下,他咽了咽喉咙,喉结擦过扇子时感到一丝刺痛,“世子客气待我,我给他送了份礼罢了,你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?!”
  他被吓得不轻,为了掩饰声音的颤抖而拔高音量,满眼怨恨瞪着鹿厌,像极受了莫大的委屈,转瞬间眼眶通红。
  鹿厌见他险些被吓哭,模样可怜兮兮,看着并不像撒谎后,这才将玄尾扇缓缓收回,并且主动后撤一步拉开距离,方才那股审讯的气势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  玄尾扇撤去,连衣看准时机脱身,三步一回头,带着后怕快速离开长廊。
  鹿厌见状想要追上去,但隐约又听见连衣的抽泣声,迟疑须臾终究还是把人放走了。
  廊下徒剩他一人,鹿厌略带烦躁挠头,思索片刻朝明华居而去。
  刚才他并非要取连衣性命,但事关谢时深的安危,他会刻意提高警惕,想要逼得连衣说实话,便少不了要用些手段。
  只是他从未见过男子潸然落泪之状,何况连衣哭得那叫一个伤心,他感到愧疚才选择退让,且没有谢时深的命令,他似乎找不到随意杀人的理由。
  连衣虽说送礼,但鹿厌疑窦未消,再三思考还是决定查看一番。
  平日他没少往明华居来,院子里的姐姐不仅认得他,还喜爱逗弄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