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背轻抚的动作一顿,但很快便听见了回答。
谢时深道:“只要你愿意。”
话音刚落,他的腰间一僵,纤细的手臂顺着他的腰搭了上来,小心翼翼环住他的身子,怀里的脑袋也悄悄钻进了些。
谢时深似乎明白他的焦虑,慢慢把他揽紧,把手臂给他枕着,彻底把人裹在怀中,给足了安全感。
“睡吧。”谢时深轻声道,“不会有事的。”
鹿厌嗅到熟悉的清香萦,同时确认了谢时深的存在,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,逐渐陷入沉睡中。
直到瓢泼大雨砸在屋檐上,他才迷迷糊糊起身伸了个懒腰,潜意识找谢时深的怀抱取暖,但下一刻所有动作戛然而止。
他猛然醒悟自己拒绝了谢时深的示爱,现在又上赶着往人家怀里钻,这不是欲擒故纵吗?
一道低声的哀嚎从被窝里传出,鹿厌抱着脑袋陷入痛苦的纠结中,心想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,他得想办法戒掉谢时深。
思及此,鹿厌连忙从被窝起来,打算去梧桐院找杨承希他们支招。
结果院子空无一人,打听后才得知他们去了鸽子书楼。
鹿厌看了眼雷鸣交加的天色,偏头朝刘管家问道:“可要我去宫里接世子?”
刘管家顿了顿,回想今日世子出门所言,切勿告知小鹿这次刺杀的行踪,以免他思虑过度睡不好。
无奈下,刘管家只好编了个谎说:“陛下宣世子留宿宫中对弈,恐怕今日不必去接了。”
鹿厌得知谢时深今夜不归,心里暗自松了口气,只要确定谢时深还未行动,他便能放心等着谢时深回来,毕竟今早的噩梦实在骇人。
他期待着师哥入京,打算索取些暗器给谢时深傍身。
“那我去一趟鸽子书楼。”鹿厌说着便撑伞,“我把小姐和承哥接回来。”
不料才跨出脚步,刘管家便喊道:“小鹿,顺便去一趟驿站,看看有没有风岐的家书。”
鹿厌应声后,在刘管家的叮嘱中跑向马车,命车夫先往驿站而去,万万没想到冤家路窄,他下车时竟见鹿凯迎面走来。
此前数次的相遇,鹿凯因他身边有人相助而退却,今日见他只身出现在此,难免又起歹心。
鹿厌原本打算视而不见,结果鹿凯带人将他堵在门口,叉着腰不让他进去。
“哟,这不是世子家的小侍从吗?”鹿凯站在众人前方,双手抱臂,仰着下颌睨着他,“今日怎么孤单一人出来了?还是在这狂风暴雨天。”
鹿厌看着他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头疼,尤其自己最近为情所困,鹿凯的出现和添堵无异,心想赶紧打听正事便离开,实在不想被他们纠缠着。
他扫了眼四周绕着走的百姓,目光落在驿站的偏门,默不作声绕道而行,对鹿凯等人置之不理。
鹿凯先是一愣,随后给伙伴递眼色,众人连忙拔腿去追鹿厌。
不过鹿厌动作迅速,很快便打听到消息,驿站并无风歧的家书,倒是有一封来自师哥的书信。
鹿厌才将书信拿到手,欲检查之际,一只手突然出现把书信夺走。
他立即抬手去抢,结果左右手臂被两个人锁住,让他一时间无法动弹。
鹿厌朝得意洋洋的鹿凯看去,气道:“鹿凯!把东西还我!”
鹿凯对此充耳不闻,甚至当着他的面前将书信拆开,快速看完后嘲笑道:“原来是你那个老不死的师哥啊,他是告诉你近日抵达京都吗?”
鹿凯边说边朝他走来,挥着手里的书信,满脸不屑丢在地上。
涌入驿站的狂风瞬间将书信卷出门外,最终落在了暴雨之中。
鹿凯先是愣了下,转念想想又不是重要的东西,便不再放在心上。
哪知余光见一抹身影闪过,等他们定睛一看时,发现鹿厌不知何时挣脱开禁锢,不顾一切跑向书信。
这是他和师哥唯一的联系,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哪怕只是一纸家书,于他而言皆是珍贵之物。
可惜宣纸被眨眼浸湿,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被踩碎,等他入了雨幕时已然来不及,只能捡到一些碎片,连字都看不清。
鹿凯瞥了眼禁锢鹿厌的两人,刚才双双被放倒在地,一人捂着腹部,一人捂着脸颊,如此狼狈之状,竟都出自鹿厌之手。
这让鹿凯不免感到惊悚,他一直以为鹿厌只是没用的弃子,怎会有如此本事?
他回想父亲曾言鹿厌的师哥非常人也,从前他还不屑一顾来着。
鹿凯倏然转眼看向雨幕,只见鹿厌捧着破碎的信纸站在雨中,模样瞧着可怜委屈,但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令人莫名心惊,让鹿凯不由咽了咽喉咙。
他看了眼四周的伙伴,心想人多势众,放倒鹿厌必定易如反掌。
思索间,他昂首挺胸行至廊下,指责说道:“鹿厌,你这是对长兄的态度吗?没大没小,到底谁把你教的如此没有教养?”
他睨着鹿厌脚边冲散的碎纸,啧啧两声续道:“我差点忘了,你有娘生没娘养,小野种一个,被江湖人士捡走,养在深山老林里,和野人一般,教养又从而何来呢。”
说话间,身边追随的几人跟着大笑,肆意辱骂嘲讽。
鹿厌垂着头,被冷雨淋得浑身麻木,低声问道:“鹿凯,师哥在信里说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