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还会开玩笑地乱喊一气,比如余暮逼自己练字的时候许迟喊余老师,训练赛后单独帮他复盘时会故意喊教练。
但就是不叫哥哥。
所以也让余暮很好奇。
某天他们在训练室里戴上耳机压着键盘声进行日复一日的训练,窗外光线正好透进来。余暮握住杯子喝了口水抬头,发现对面的许迟眼神怔怔,在望着屏幕发呆。
于是他弯起指节,越过彼此间的距离敲了敲许迟的桌子,示意他回神。
“想什么这么出神?”余暮把刚刚在练刀的自定义界面退出,用鼠标点开许迟训练服的战绩,去看他最近的一场对局。
“输了吗?发现问题在哪了么?”
“……嗯?”许迟看起来莫名有点慌乱,他眨了眨眼睛,然后急促地应下:“是有点没头绪。”
余暮摇了摇头,点开对局回放,坐在那里把战局拉到最关键的时间点仔细看了一遍,然后直接敲了一串文字版的意见发到了许迟电脑上。
“你往这个思路看看。”余暮言简意赅,又打开自定义地图开始训练。
许迟语气里带了点愧疚,他低头小声说:“队长,对不起,其实我刚刚是在……”
“换个称呼怎么样?”
余暮写到一半的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了,问题并不太难,以许迟的水平不应该看不出来。不过也确实是客观存在的,于是他还是颇有耐心地把细节处都标出来了。
他有心让撒了谎的脸皮薄小朋友长点教训,于是把电脑显示屏推开了一点,让许迟能清清楚楚看到他带着促狭笑意的表情。
余暮撑着下巴,带着不常有的笑,弯着眼睛对许迟说:“要说对不起,叫哥哥怎么样?这个我更爱听。”
许迟噎住了。
他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蜷紧,不知道为什么连脸上都泛起了一点红。
余暮心想训练室的温度有这么高吗?
只有许迟自己知道他有多心虚,他其实是打完刚刚那把游戏后抬头看见余暮专注的样子,发现不论哪个部位都格外好看。而又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欣赏,只能借着看屏幕的机会偷偷瞟两眼。
他不想让余暮知道自己有点卑劣的暗恋,那应该会给人添很多麻烦,而且一个不好,以后可能连队友都做不成。
虽然余暮笨笨的。
有时候许迟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明显了,可那个人又一点看不出来。
但是欺骗余暮,总归是让许迟觉得不好意思的。
余暮看见许迟一副很难开口的模样,连眼睫都紧张地颤抖了起来,有几分坐立不安,甚至微微低头不敢看自己。
叫哥哥……这么过分吗?
余暮反思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习俗,就在他准备叫停的时候,许迟小声开口了。
“对不起……哥哥。”
少年的声音很轻,甚至盖不过被余暮滑到最小的游戏环境音,但在一片低声吟唱的背景音乐中,余暮还是准确无误地听到了许迟紧张到有点发颤的称呼。
他撑住脸没忍住笑了一声。
然后恶趣味爆发,带着笑意开口
“再叫一遍,小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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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暮唇角微弯,一副“看来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”的模样。许迟眼角抽了抽,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。
他战略性地转移了话题,和余暮说:“你的行李应该被放在房间了,我带你再去认一下吧。”
完全没有意识到余暮在tw基地住了这么多年,没有哪个房间是人不知道的这件事。
余暮……余暮当然是一本正经地答应了。
他们抛下一脸,“我好像被秀到了,但是我不敢说,所以你们真的是正主吗”表情的enola,转身向楼上房间走去。
给余暮安排房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,估计是怕他跟许迟打起来,特地把他们俩的房间隔出了十万八千里。
余暮没表示出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,只是拧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把手,检查整整齐齐摆在门后的箱子有什么纰漏。
房间内通风和阳光都挺好,飘窗上的窗帘被风吹的微微扬起,余暮也没关门赶人,安安静静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行李。
许迟半靠在门上垂眼看他,一时之间,竟也没有直接离开。
这个场面太眼熟了,眼熟得许迟想叹气。
当年余暮把许迟带回tw的那个晚上,也是这样的。那个时候许迟跑出来身上都没有行李,余暮先拿了自己准备的一些干净的日用品帮他摆好,顺便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。
很耐心,很温柔,很像个家。
要是时间永远能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。
曾经拿冠军的时候,飙升的肾上腺素让许迟觉得,人的一生果然还是要留住这样的时刻才有意义。
后来他发现有时候午夜梦回,能让自己惊醒的永远都是那些不起眼的时光。
原来许迟自始至终想留住的,不是万人欢呼的金色雨,也不是静悄悄溜走的时光。
是曾经的余暮。
可是时过境迁,许迟告诉自己,应该放下了。
余暮没有解释,好像就当那件事情没发生过。这样的状态看起来很好,好像那些芥蒂全部都被隐藏起来,并不耽误前进的步伐。
许迟真的挺羡慕他的,因为他没办法忘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