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你在骗我,如果你早就知道,你又何必真的喝下毒酒,这蹩脚的谎言真恶心。”开什么玩笑,他的计划失败,就要死了,而赫连遥真那个该死的疯子竟然和晟璟的皇帝是一伙的,他什么都没有付出,最后获利的却是他,这绝不可能,该死!该死!
  赫连聂成双目赤红,面上青筋暴起,已然陷入癫狂。
  怀青压制着赫连聂成,他听着赫连聂成的叫嚣,不禁想到那日赫连遥真说的话。
  “一旦入梦,便几乎已成死局,能出现在他梦中的只有他心中挚爱之人,他……哈哈,什么挚爱之人,传说罢了,你就让陛下放心的把酒喝下去吧,什么事都不会有。”
  那时,怀青将赫连遥真的话告诉皇帝后,皇帝沉默了许久,最后,他说:“朕会喝下去,也会醒过来。”
  对于这个冒险的决定,怀青有些讶异,但他无法阻止,也不会阻止,他知道皇帝想要再见见他已故的妻子,虽然作为皇帝,他这样做有些不顾大局,有些任性,但这也算人之常情。
  再说,怀青相信皇帝会醒过来。
  陆云川那日醒了以后,找不到隐年,问了家里的下人,他们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,陆云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  果然,没过几天,突然来了一队官兵,将他家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  为首的人一进门,别的也不多说,直接就要捉拿陆云川。
  仓促间,陆云川询问了几句,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带他进宫面见皇帝,对于这一点,陆云川有些激动,终于可以再见到皇帝了,但同时他又知道既是这样的架势,估计不是什么好事。
  可他自觉最近安分守己,什么也没有做,又是谁在陷害他吗?
  见到皇帝,他才知道姜贵妃与琉琼王子合谋篡夺皇位失败,皆被赐死,而这件事竟也有他的参与。
  怎么可能?他全不知情,他根本没有指使隐年去做什么。
  可是皇帝高高在上地用一种很失望的表情看着他,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。
  谁能救救他?他不想这样憋屈、可笑地做个冤死鬼。
  在他绝望之际,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来为他求情了,是陆云琛。
  他震惊于陆云琛竟然没有受牵连,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对于两人明明牵扯到同一件事中,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处境,他心中愤恨不平,但性命攸关之际,他也只能附和着陆云琛请求皇帝从轻发落。
  “父皇,听说大哥身边的那个隐年在狱中自尽了,死无对证,或许大哥真的是清白的呢,若是父皇心中有疑虑,不如就将他流放至边境,永世不能回京。”
  陆云琛的这段话最终变成了现实。
  陆云川离开前最后一眼看向繁华的京城时,脑海中闪过这些年骄奢的生活以及他登临极位的宏图伟愿,一切都破灭了。
  隐年……他想起那个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,那个人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。
  究竟是隐年在害他,还是有人害了他们?
  如果让他知道真相,他一定会杀了让他落到如此境地的人。
  总有一天,他会知道。
  抱着这绝望的念想,陆云川行尸走肉般穿过一座座城池,走向越来越萧索的边陲之地。
  第52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(三十四)
  清晨, 柔和的日光从窗外照进室内。
  室内一片安宁明媚之象。
  江寒酥站在陆云朝身后,动作轻柔地为他束发,透过陆云朝面前的铜镜, 江寒酥看见他单手支着下巴,微仰着头, 看向镜中的自己, 他柔美可爱的丹凤眼中流淌过浅浅地喜悦。
  江寒酥也不由一笑,他喜欢看陆云朝开心的样子。
  皇帝的危机解了,陆云川被流放, 陆云朝当然会开心了,连日来压抑、混乱的思绪总要被清理掉的, 面对这小小的胜利,若他还不能喘口气, 品尝一下占据优势的喜悦,那恐怕总有一天,他心中的弦要崩断掉。
  他也知道眼下还有些事亟待解决,皇帝已经下令彻查姜家, 那日监牢中福泽供出的证据或许有用,但他还要再查一查, 择一合适的时机再上禀皇帝。
  凡事若不能多花些心思谋算, 又怎么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呢?
  “殿下, 有人送了这个来。”悬铃从屏风外转了进来, 手上托着一只简朴的木盒。
  陆云朝转过脸,还没说什么,便感到束在脑后的头发忽然垂落下来, 他疑惑地看向江寒酥。
  江寒酥垂着眼避开了他的视线,动作有些不太自然地走上前接过了悬铃手中的木盒。
  刚才听见悬铃的声音, 江寒酥下意识地就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,之前被她看破了自己对陆云朝的感情,此刻被她看见自己给陆云朝束发,他心里总感觉很别扭,在他心里,这样的事是有些亲密的。
  他一紧张,便松开了手中还未束起的长发。
  乌黑柔顺的长发从他手中滑下去的时候,他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  “殿下,这里面的东西已经着人查看过了,是一只药瓶和一张字条,字条没有打开,请您过目。”悬铃见江寒酥接过了木盒,便向陆云朝回禀道,她自然看出了江寒酥的窘迫,不过,她无意为难他。
  随着悬铃的解释,江寒酥打开了木盒,将其呈送至陆云朝面前。
  陆云朝伸手拿起那只一指高的白瓷小瓶,在耳边摇了摇,听着那空荡的声音,他知道了里面应当只有一粒药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