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不敢再犹豫,硬着头皮答道:“这些村民说看到您和……呃,看到您令神鸟降临于世,神鸟的光辉散落在赤月山上,甚至令那些侍奉神树的人重新长出了舌头。”
  “村民们想为他们之前对您的冒犯赎罪,想祈求您的原谅。”
  陆云朝猛然明白过来。
  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神鸟,但身体恢复如初是事实,若真如传说中所言,是神鸟救了他,那唤来神鸟的应该是他和江寒酥两个人。
  看那侍卫扭扭捏捏的模样,他必然是知道那个传说的,或许是村民们告诉他的。
  那岂非整个赤月山上的人都知道他和江寒酥的事了。
  陆云朝脸上有些发热,他对此闭口不谈,只说:“我并没有怪罪他们,让他们回去吧。”
  随后陆云朝又想到江寒酥之前和他说,侍奉神树前要拔去舌头实在太过残忍,于是又告诫村民要废除这项规矩。
  村民们纷纷点头答应了,并又跪拜他,说了些什么“保佑”之类的话,才离开。
  等人都散去了,陆云朝在屋子四周看了看,包括屋顶上、树上,可就是没能找到他心里想着的那个身影。
  他完全感觉不到江寒酥的存在。
  他握住左手臂种蛊的地方,以前蛊虫还在的时候,只要江寒酥在他附近,他都能感应到。
  而现在,究竟是他感应不到了,还是江寒酥真的不在他身边了?
  陆云朝看着远处的山路,神情落寞。
  陆云朝知道,若他只是有事要办,暂时离开,绝不会连句话都不留给自己。
  他是生气自己不信任他吗?那时,自己说的话让他伤心、失望了吧。
  可是为什么要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解了“血契”之后离开他,这会让他忍不住怀疑所谓的誓死不离只是委曲求全,一旦没了“血契”的控制,真相就会立刻显现在他面前。
  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,知道这都是自己不安的内心在作祟,但此情此景,即便他方重获新生,身体的伤痛和病累全都消失了,他心中也没有半分欢愉,只觉得阴云笼罩在头顶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  在清点了人数之后,陆云朝带着人往山下走,所有人都在,唯独缺了江寒酥。
  可甚至他脑海中关于这条山路的信息,都是江寒酥在山洞中和他分别前告诉他的。
  途中,他们发现了一队士兵,双方并没有正面交锋,那些人一看到陆云朝就跑了,他们是李知府的人,见到陆云朝的行进方向便赶忙要去向李知府汇报,不敢擅自与陆云朝发生冲突。
  陆云朝到达侍卫所说的那间客栈时,发现客栈内外一个人都没有。
  这就有些奇怪了,这里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之一,就算李知府本人不在这里,也不会毫不设防。
  难道有陷阱吗?
  陆云朝立刻命人在附近展开搜查。
  “殿下,客栈里发现了一些记号,应该是阿七侍卫留下的。”
  “在哪?什么记号?”陆云朝闻言,精神为之一振,立即询问道。
  那人一边为他引路,一边解释说那是一种用来指引方位的暗号。
  两人跟着记号来到客栈后院,正看到先去一步的两名侍卫从井里拽上来一个人。
  那人被五花大绑,浑身湿漉漉的,嘴也被堵上了,十分狼狈。
  “殿下,是李知府。”
  他还以为能找到江寒酥,陆云朝眼中难掩失望,毫无疑问,这是江寒酥的手笔,可他自己却又溜走了。
  为什么一直在帮他,却不肯在他面前现身,甚至一点踪迹也不留给他。
  不久前,李知府在客房里被人袭击,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一个手下发现他遭遇危险。
  他被困在井里,许久之后他才在井下听到手下们手忙脚乱地找他的声音,然而他被堵住了嘴,浑身上下被绑的动弹不得,根本没法发出半点声音。
  那些人找不到他,又突然得知陆云朝来了,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,紧急商议之后,他们决定先撤离客栈附近,在远处观察形势,同时寻找李知府的下落。
  “熙王可曾和你联络过?”陆云朝看着跌坐在地上满面惊慌的李知府,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  李知府毫不犹豫地拼命点头,看样子是在井下时就好好考虑过自己极有可能面临的下场了。
  “让他说话。”
  侍卫听令摘掉了李知府口中的布团。
  李知府立即哀哭喊冤道:“四殿下,您总算来了,看到您安然无恙,下官就是死也值了,这一切都是熙王逼迫下官的,下官身份卑微,只能假意逢迎,再伺机解救殿下,下官对您、对陛下真的是忠心耿耿啊……”
  陆云朝冷笑了一声,吓得李知府冷汗直流,不敢再说下去。
  “熙王他何时会来?”
  “明、明日一早……”
  “说下去。”
  李知府咽了咽口水,心想着为了活命只能一骗到底了,若是赌对了,下半辈子就是享不尽的权势荣华。
  “明日一早,熙王会与下官在此处碰头,而后双方假装打起来,结果是熙王兵力不及下官,于是向附近借兵,并以不宜引起百姓恐慌之由,封锁赤月山一带,由熙王独自带兵围剿下官,到时,赤月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,就不会有人知道了,而这借来的兵也不会轻易还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