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白溪听后却沉默了,因为从未想过迎娶天后,而天界上一次交接天后宝鉴还是数十万年前、自己的父帝迎娶母后、他还连颗蛋都不算之时。是以高高在上、全知全能的天帝对于这种仪式反而不如朔灵了解得多,并不知道这个细节。
  沉默片刻,虞白溪说:“那便先取天后令牌。”
  他说的取,是他亲自去取。
  一魂双体重新施展,须臾之间,天帝掌中便出现了一块令牌。
  天帝令牌是金色龙纹样式的,天后令牌上面雕刻的却是一只银色的凤凰。
  龙凤呈祥。
  两张令牌就这样同时出现在了戚葭的面前。
  而与此同时,天界也骤然出现一抹紫气霞光——乃是未央宫门被人打开、太天后封锁令牌的禁止解除的标志。
  意味着天后之位不再虚悬。
  戚葭看着自己面前的令牌,只觉得满意极了,心想这天帝倒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大气一点。
  而朔灵看向外面那道肉眼可见的霞光,已经惊得合不上嘴巴了,只想说——陛下您别太爱了!
  “拜见天后娘娘。”惊讶是惊讶,朔灵还是依照礼制,立即向戚葭行了个非常正式的大礼。
  戚葭赶紧让她起来,并难受道:“娘娘这个称呼怪怪的,快别那么叫我。”
  “呃……的确。”朔灵解释:“只是咱们天界,往上数好几任天后皆为女子,所以……”
  “叫君上。”虞白溪忽然说。
  朔灵和戚葭齐齐望向他。
  天帝陛下仍旧面无表情:“带君上去未央宫安置。”
  神情依旧是一脸“陛下您别太爱!”的朔灵仙子,当即严肃应了声:“是。”
  无论内心想法如何丰富,朔灵都不敢怠慢陛下的吩咐。
  但戚葭却没有这方面的困扰。
  收好令牌的小胖啾没就这么离开,转头警惕地看向虞白溪:“你不陪我过去?”
  虞白溪:“你需要我陪你过去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戚葭掂了掂自己面前,龙凤呈祥的双令牌,忽然觉得:“倒也……不需要了。”
  虞白溪:“……”
  小胖啾兴致勃勃地要去看自己的新宫殿,恰好朔灵本就想带君上四处逛逛,一人一鸟很快消失在了鸿蒙宫中。
  唯留下一袭白衣的天帝还立在原处。
  鸿蒙宫中本就少有人出入,于是这里再度陷入极致的冷清。
  静静地立了片刻,虞白溪方才转开眼,视线落在方才小胖啾躺着吃饭的大桌上面。
  又沉默地注视了良久,天帝一挥衣袖,将纷乱复杂地桌面清理干净,好似一切如常。
  .
  “臣韩默,叩见陛下。”
  鸿蒙宫长定殿。
  天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。
  一身赤色铠甲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。
  这名年轻将领的步履很是匆忙,来到虞白溪的书案前端,他率先单膝跪地行了个礼,跟着便抬起头来,急匆匆地道:“陛下,听说您要立后了???”
  韩默嗓门很大,动作也急。
  与他相比,端坐在书案后低眸看着奏折的天帝竟要斯文了许多。
  “嗯。”用朱笔写下最后一字,天帝才缓缓抬眸。
  几个时辰前,就在戚葭和朔灵离开去未央宫后不久,天界众臣们已经因为那道紫气霞光而齐齐涌入长定殿。
  天后令牌被人动了。虚悬万年的天后位忽然有了人选。这让众仙臣们怎么不激动!
  韩默也激动。
  但心境却与那群总是催婚陛下的仙臣们不同。
  “新天后就是今日勇闯大殿的那位……小鹦鹉?他真怀了?啥时候的事?!”韩将军尽量留心语气,但还是难掩好奇地,一连问了三个问题。
  虞白溪:“……”
  倒也没怪罪他问题多,天帝只是略微抬睫反问:“何为‘新’天后?”
  “啊?就……”韩默一愣。
  天帝:“本座此前并未迎娶过任何人。又何来新旧一说?”
  “啊是是是……是臣失言。”韩默反应过来:“……这不是陛下您万年来都没有立后,冷不丁冒出个天后来,叫人难以置信么……哎,不对。”
  韩默又骤然瞪大了眼睛,愣愣地看着天帝。
  身为朱雀将军韩凰羽最小的胞弟,韩默幼时曾一度被寄养在当年还是天后的太天后宫中。
  是以今年一万二千岁的他,也可以说是少时同天帝结伴长大的。
  即便万年后的天帝变化巨大,但韩默也还算是了解对方的。因此此刻,他就敏锐地觉出了天帝的反常——
  “不对啊,陛下您什么时候这么抠字眼了,这么在意新旧的区别……您这是不想让那位天后娘娘受一点委屈啊!这这这……究竟是什么时候……”
  也因为既算是天帝发小,又身为天卫营首领负责守卫玉京、几乎可以掌握陛下的一切常规动向,所以韩默更好奇了——
  陛下整日除了公事以外几乎不理诸事,他究竟是在哪儿认识了一只鸟、还有了娃儿的!
  “情况很复杂。”虞白溪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鼻梁。
  他脖子上的绷带又换了一条,一身的药香。
  韩默一看陛下的面色便知道这是又不好了,不免露出担心的神色:“陛下……”
  “无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