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缺一边亲吻沈雾每一寸肌肤,一边含糊不清地说:待会儿就有了
  意识再度陷入昏沉,沈雾仿佛被海浪裹挟,在大海中翻涌沸腾,他拼命抓住以后一根浮木,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沉到海底。
  但仅有一根浮木,却也不能让他稳住身形,只能让他随波逐流,被激浪卷走。
  窗户大开,夜风卷起纱帘在黑夜里翻飞,当黑暗到了尽头,便有明月爬上夜空,为这夜色倾尽余晖。
  柔和朦胧的月光宛如薄纱,轻盈地笼罩着整个世界,如梦似幻。
  长臂抓住纱帘,拉扯出道道褶皱。
  纤薄的指甲划过柔韧的肌肤,留下一道道鲜艳的痕迹,终是在这无暇肌肤上烙下了瑕疵。
  一如应缺刚刚所说。
  然而此时沈雾已然没有余力再想起这事。
  沙发是个好地方,狭窄,柔软,能容忍两个人占据它的空间,却绝没有再多空余。
  让他们只能紧紧拥抱彼此,攀附彼此,唯有抓着另一个人,才能保证他们在这翻涌的海浪不被掀翻在地。
  当两人紧密相依,心和心也好似贴在了一起,发出共鸣。
  但这狭小的空间也未免对某些动作有诸多限制,让人难以尽兴。
  中场休息时,沈雾靠在应缺胸前,抱着他,微哑的声音淡淡响起,别动
  他将耳朵贴在应缺心口,轻轻蹭了蹭,让我好好听听。
  应缺任由他贴着,轻笑问道:只是听听?
  不想剖出来瞧瞧?
  大手抚在沈雾头顶,触手满是炽热的温度,和带着凉意的发丝。
  汗水遇风而冷,可再烈的风,也吹不凉灼烧的心。
  沈雾眨了眨眼睛,眼前仍似有一层薄雾,又或是夜色影响,教他看不分明。
  你愿意让我瞧瞧?他缓声道。
  应缺低头,在他额头落下一吻。有何不可?
  沈雾:你会死的。
  应缺:那又如何?
  虽然他并不想炫耀,但死亡于他而言,确实不是值得畏惧的事。
  更何况这个世界。
  更何况这个世界
  沈雾仍然拒绝:我也会死的。
  他想,如果这样一个最吸引他,拥有着世上一切浓墨重彩的人消失了,他也会死的。
  不是身体的死亡,而是灵魂的寂灭。
  应缺轻叹一声,遗憾于无缘被爱人亲手剖心这个结局。
  可他也确实舍不得,如今的他,早已经不是当初任由自己为青青而死,还笑靥从容的应缺了。
  他真爱他的青青啊,应缺想。
  他被自己感动到了,趁兴将沈雾抱起,转移战地到了卧室。
  因疲惫而将自己埋进应缺怀里,没有睁开眼的沈雾,自然也没有注意到,分明没有开灯,应缺在他家,却好似在自己家一般熟悉。
  卧室里的动静一直持续到深夜,才逐渐停息。
  当一切陷入沉寂,悬在整个世界的午夜钟声响起。
  一道柔和的微光掠过天地,而它所过之处,钟表倒退一天,日历复原一夜,落了一天灰尘的窗台重新变得干净,应该被吃掉的苹果重新出现在冰箱,不该存在的人和痕迹也逐一消失,连空气都被洗清。
  朝阳替代月夜,重新挂在天上,暗沉的夜晚,再次迎来光明。
  当时钟定格在早上七点,宛如天地按下启动按钮,时钟走动的声音响起,凝滞的万物骤然复苏,开始运行。
  沈雾从床上睁开眼,下意识伸手朝身旁探去,却是空空荡荡,毫无痕迹。
  一丝迷茫在眼中一闪而过,阳光再次让他恢复清醒。
  沈雾伸了个懒腰。
  早上好。
  无人回应。
  洗手间刷牙洗脸,形单影只的牙刷杯子依旧在那里。
  沈雾一如既往吃过早餐,却在正要去跑步时,安静的手机铃声响起。
  沈雾微微一愣,却还是先接了电话。
  屏幕上显示着白望津三个字,是他关系最好,来往最多的朋友。
  有事?
  你同学突然回国。哦,关他什么事。
  没地方落脚,想来我家借宿?沈雾语气充满了难以理解和不敢置信,如果白望津现在就在他眼前,沈雾一定会使劲敲敲对方脑子,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。
  容我提醒你,外面随便走走,就能五步一宾馆,十步一酒店。
  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,沈雾浑身一个激灵,似乎被雷到了,还稍稍将手机拿远了一点。
  当然,沈雾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,最终还是在对方的死皮赖脸下,同意了这事。
  挂断电话后,沈雾看着手机,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朋友的插科打诨,今早醒来时的空茫不知不觉消散了几分。
  半个小时后,一道身影便出现在沈雾家门前。
  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对他微微一笑,笑容矜持又乖巧。
  你好,我叫应缺。
  沈雾久久没应。
  青年也没催促。
 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沈雾才堪堪回神,犹犹豫豫,鬼使神差说了一句:你你好像我男朋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