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便觉得自己操心太过,傅凛知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也是,她都能看出来其中蹊跷,他岂会看不出来?
  虞甜放下心来,摸了摸傅明礼的头,想继续投喂。
  小孩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,可怜巴巴望着她:“吃……吃不下了。”
  这话听着像炫耀,引得傅凛知睨了他一眼,眼神凉凉的。
  傅明礼:“……”他爹是不是吃错了药?
  虞甜自然不可能强迫他吃,只能遗憾作罢,继续看戏。
  接下来是各家献寿礼。
  太后母家势大,巴结的不在少数,是以大家铆足了劲准备讨她欢心,天南海北搜罗来各种奇珍异玩。
  太后面色松动,眉间隐有得意之色。
  说句不好听的,这些人讨好皇帝都未必有讨好她尽力。
  傅凛知登基时便没什么根基,能够上位全靠一个“狠”字,他的行事作风很粗暴,不服的就杀,因此得罪了不少人,众人敢怒不敢言。
  后来他四处征战,从无败绩,狠辣残酷的手腕震慑了不少人,倒是没人敢光明正大和他唱反调了。
  可几个月前他在战场上受了伤,腿落下了残疾,便有不少人故态复萌。
  朝中顾家的势力如日中天,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还能当多久,自然有人动了歪心思,打算讨好顾家。
  太后望着眼前硕大的南海珍珠,眼里尽是满意之色:“郡王府有心了。”
  郡王得了夸赞,喜笑颜开。
  就在这时,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:“不知皇后娘娘又为太后准备了什么大礼呢?不如拿出来让我等长长见识呀!”
  虞甜望过去,是一个身形圆润的妇人,那妇人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,明显是有的放矢,她挑了挑眉,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个人。
  傅凛知眯了眯眼,眼底划过一道冷光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宣国公夫人,长公主的姻亲。”
  虞甜恍然,和长公主走得近,难怪。
  这人是想踩着她讨好长公主和太后?
  她眨了眨眼,眼底闪过一抹兴味。
  太后也看过来,状若温和:“哀家也很好奇呢。”
  她面上尽是慈祥,眼神却掠过一丝恶毒,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舌,已经盯上了她。
  众人的眼神也跟着看了过来。
  身为皇后,送的礼物自然不能太寒碜,也不能太敷衍。
  虞甜不慌不忙,甚至勾唇笑了一下:“本来是想私底下再送给母后的,比起诸位的礼物,本宫的多少有些拿不出手了。但既然诸位那么好奇,那本宫也只好献丑了。”
  虞甜作为冲喜送进宫的皇后,自然不可能有嫁妆,太傅府也不只是有意无意,并未给她体己,还是她从那个便宜爹那里坑了一笔,才不至于太过囊中羞涩。
  不过嘛,要她搜罗来什么奇珍异宝,也绝对是不可能的,一来她穷,二来,太后也不配。
  虞甜面上恰到好处透着一丝为难,贵妃也不由坐直了身子。
  她之前问过虞甜,可对方并未透露,是以她也很好奇,虞甜究竟准备了什么大礼。
  傅凛知和傅明礼不愧是父子,面上装的淡定,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看向虞甜,打算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。
  虞甜只是笑,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,两人却莫名觉得她眼神有点冷。
  拂月手里呈着一样物件,由红布盖着,看不清里面是什么,如此神秘,倒是愈发激起了众人的好奇。
  虞甜接过托盘,来到太后跟前,笑盈盈而立:“母后揭开看看?”
  太后觉得心尖发冷,面前的人虽然在笑,可她却觉得她的笑容下掩藏着意味难明。
  她一时有些迟疑,却没犹豫太久,她怕什么?该怕的是虞甜才对!
  她已经打算好,不论虞甜送了什么,她都说犯了她的忌讳,当众给她难堪。
  怀着莫名的期待,太后冷冷勾唇,抬手掀了那红布,目光触及托盘上的东西,她笑意倏地僵在脸上,艳阳高照的天,只觉仿佛兜头一盆冰水泼下,脊背发凉!
  怎么会……怎么会!
  众人伸长了脖子望过去,只见托盘上安静躺着一块血玉,被雕刻成孩童形状,憨态可掬。
  血玉成色极好,通身晶莹剔透,色泽是秾丽的红,在光下隐隐流转,似乎是真的血一样。
  众人还没看个仔细,只见太后勃然变色,一把打翻托盘,那血玉摔在地上,碎裂成好几块。
  太后眼神透着恐惧,模样惊恐万状:“不,不可能!”
  众人惊讶莫名,傅凛知却眯了眯眼,眼底闪过一丝了然。
  太后年轻的时候上位很不光彩,没少做过恶事。
  她刚进宫的时候,宫里有位宁妃娘娘圣宠正浓,还诞下了一子,颇得先帝喜爱。
  小皇子十分聪慧,学什么都快,机灵讨喜,隐隐压过所有的皇子一头。
  可是在皇子四岁的时候,皇家围猎的猎场上,小皇子误入深林,被猛兽分食,连尸体都不见,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血淋淋的衣服。
  自此以后,宁妃便疯了。
  一个疯子,自然不可能再得宠,太后便在这时扶摇直上。
  她风头无两,成了名副其实的宠妃,曾经的宁妃却逐渐被人淡忘。
  太后曾在宁妃生辰当日,送了她一件礼物,是一块血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