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时砚的心情果然比之前好上许多,他唇角消失的笑意再度翘起来,不徐不疾说:“虽然他打扰了我们的饭局,但你这么说了,我不是不能考虑一下。”
姜致说:“我下次单独请你吃饭。”
她仰起头,视线盯着面前的男人,如流沙一般的灯光流淌在脸上,照出朦胧妩媚的幻影,眼底仿佛也生出几分渴求之色,男人废了很大力气挪开目光,喉头滚动。
半刻,他答应的很果断,随后仓皇朝屋内走去,“可以。”
姜致跟着进包厢。
梁时砚之前的发言让饭局一度维持不下去,就差等着他和姜致回来,把事情谈妥,今天这个饭局就算结束了。
然而,没想到的是——姜致作为中间人,倒是在梁时砚和唐广则中间搭桥了。
梁时砚脸色虽然不好看,但到底没有那么大喇喇的咄咄逼人。
唐广则神态比之前要好上不少。
用餐结束,走出饭店,一队人马都是其乐融融的。
姜致送完唐广则,就看见站在旁边的梁时砚和罗勋。
视线平静这罗勋身上掠过去,她看向梁时砚,“你不回去?”
梁时砚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姜致摇摇头,她指了指罗勋,说:“不麻烦了,有人送。”
梁时砚叼着烟,眉头皱起,他扫过罗勋两秒,还是尊重姜致意愿,“那行吧,你回去给我报个平安。”
“好。”
等到梁时砚上车,罗勋也开着车出来接姜致。
姜致在饭局上喝的酒不多,但也喝了点,眼神微醺,她看着窗外,车厢内安静至极。
从梁时砚说过那些话后,姜致就在没和罗勋在私下说过什么。
这倒是让罗勋有些惴惴不安,感觉姜致发现了什么,频频侧目。
车停在万川小区楼下。
终于,罗勋平声说:“姜小姐,我和唐先生他……”
第364章 不像了
姜致侧目看着他。
她的眼神平静,情绪淡淡,却直接将罗勋的话逼了回去。
罗勋从来没有发觉姜致有这么冷硬的一面,工作中人虽然行事雷厉风行,但私下却很好相处,部门关系也没有出现过分僵硬的情况,甚至说,在别人眼里,她是顶尖的‘好脾气’。
可偏偏是这样的人,此刻却生人勿进的可怕。
这个眼神很像周融之前的眼神。
空气里的声音沉沉跌下。
姜致问:“唐广则给了你什么好处?”
罗勋梗着说:“我是任总的人,不会背叛任氏。”
话已至此,就应该摊牌了。
姜致嗯了一声,直接说:“所以你可以直接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,毕竟在你眼里,我只是任叔的小情人,就算他再喜欢,也早晚有一天会喜新厌旧。”
罗勋骇然,“你——”
凡是高高在上者,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心事被对方揣摩,而罗勋又在任氏顺风顺水走的太多年,他自以为自己把轻视伪装的很好,实则到处都是漏洞。
半晌,他稳住心神:“我没有告诉过别人。”
这个别人,不包括唐广则。
姜致说:“我刚刚问过饭店了,今天楼上根本没有开包厢,都是在楼下,罗助理,你还想反驳什么吗?”
罗勋看着她,还打算顽隅抵抗。
姜致定定说,“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任叔。”
罗勋严格来说,并不是她的下属,也用不着她来教育。
最好的办法还是交给他原本的主人。
罗勋像是反应过来,声音颤抖:“任叔?”
姜致笑了笑,眼睛干净澄澈,不答反问:“唐广则许诺了你什么好处,是让你代替我的位置,还是说,让你在原有的基础上,往上再走一步。”
罗勋眼睛沉沉,他呼出一口气,“他什么都没有许诺我。”
“……”这倒是让姜致意外了,抬起眼睛看向他。
罗勋说: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没有收唐广则任何好处,而且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。”
姜致笑着看他。
罗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:“他只是说想和你多几次接触的机会,所以我才安排的。”
姜致这下算是明白了。
“你是以为有唐广则,我就会离开任华,就算最后任华把鸿途给我了也无所谓,反正任氏名下的子公司那么多,总会有你的一份,未来你还是会成为任氏的股东之一。”
罗勋不语。
恰恰是这个反应,让姜致确定罗勋是真的这么想的。
不过也是。
罗勋跟在任华身侧这么多年,任华对他也不差,他不太可能背叛任华,那么就只能换个方向下手。
正好,任华让他跟着姜致这个行为造成了罗勋心中不满,因此唐广则借着‘爱’的名义,让罗勋帮忙,罗勋看不用自己动手就能离间任华和她,甚至还能把她踢出局,所以欣然同意。
他当初没有离开姜致,也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他在任华心目里的印象。
姜致觉得很荒谬。
可是荒谬之下,又有点合理。
她捏了捏指骨,淡淡说:“我明天会和任叔谈一谈。”
罗勋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微微收紧,他没有说话。
姜致也没有继续和他说下去,下车离开。
无论怎么样,罗勋她是不会在留在身边了。
不服她,可以理解,但是她不能忍受背叛自己,还觉得自己没做错的人。
步履曳长,回到家中。
姜致没有第一时间进门,她站在门口,视线通过走廊窗户往下看。
罗勋的车没有离开,停在小区门口。
她看过两眼,给唐广则发了一条消息。
唐广则几乎是秒回。
他没有否认自己从罗勋那里打听消息的事,只是告诉姜致,他是太想她了,所以才会出此下策。
姜致垂下眼睛,打出来的字却带着一股怒气。
——野广木,你和当初的你不像了。
她没有把后面的话打出来,掐灭屏幕,抬脚跨入家里。
结束酒局已经八九点钟,姜致回来,快到十点。
她打开门。
客厅的灯光亮着,次卧的门也开着,从里面宣泄出一点光来。
姜致换好鞋,走过去。
盛和安声音带着几分哭腔,细细的,小小的,像是被欺负过后敢怒不敢言。
她到门口,就看见周融站在盛和安的身后,低头看他写作业。
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,盛和安立马就注意到外面有人,侧头看见姜致,更是三两步下了椅子,一把抱住姜致,泪水打湿了衣服。
姜致摸了摸盛和安的头,下意识看向周融。
周融皱起眉头,没吭声。
盛和安絮絮叨叨地告着状,叙述自己的委屈。
大意就是周融督促他写作业背书,还抽他手掌心,说着,他把自己肿起来的手掌心给姜致看。
红嫩嫩的。
姜致看过周融一眼,打圆场说:“既然这样就别背了,正好明天周六了,可以休息休息。”
周融丝毫没给姜致面子,“继续背。”
姜致一顿,盛和安想反抗,可听着周融的语气,他恹恹抬头看向姜致,随后还是乖乖坐回座位上,小声背起来。
姜致有点尴尬,她看向周融,小声说:“不用这么严吧。”
周融瞥眼,“你能对他的未来负责吗?”
姜致一时语塞。
周融不徐不疾地说:“他已经活的很轻松了,不至于这么点都完不成。”
圈里的竞争从来不在明面,却比比皆是,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,都是弱肉强食。
如果说,盛和安是出生于鼎盛的蒋家,那倒无可厚非,宠着就宠着了,然而现在的蒋家只有蒋行朔撑着,一旦蒋行朔也倒了,对盛和安来说就无异于灭顶之灾。
到时候他就要自食其力了。
姜致对上周融的目光,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。
周融没再说话,侧身去看盛和安。